什么是民谣?内地民谣歌手小河说:“民谣是流传,不是流行”。诗歌一词中含有“歌”字,指向了它的起源——民间口耳相传的歌谣,可以说,人类最早的诗,就是民谣。
这种“以诗入歌”的传统,更是自古代一直延续到了今天。中国诗歌的开端是《诗经》,西方文学的起源是古希腊的《荷马史诗》,无独有偶,它们都是“歌词集”,都是可以演唱的,其内容都来源于民间口耳相传的歌谣。在我国汉朝时期,由乐府机关采制的民间歌谣——“乐府诗”成为当时的文艺主流,其现实主义叙事性以及可歌唱的特点,对于此后的唐诗、宋词有着重要的影响,大部分唐诗宋词都能谱出极为优美的乐曲,比如我们都熟悉的《但愿人长久》。
随着时间不断向前,那些古人吟唱的旋律都已失传,诗与歌词成为了独立的存在各自发展,但即便如此,人类还是没有停止“以诗入歌”的探索。
1970年代,中国台湾兴起了民歌运动,文学家、诗人的作品纷纷被谱上了曲,杨弦谱曲了余光中的《乡愁四韵》,齐豫演唱了三毛的《橄榄树》,“唱自己的歌”,中国台湾音乐在这次运动中彻底建立了“文艺”的根基。除了为诗人和文学家的诗谱曲,民谣音乐家也可以自己写下诗一般的歌词,鲍勃·迪伦的作词风格深受诗歌影响,其艺名更是直接来源于诗人迪伦·托马斯,2016年,他在获得诺贝尔奖文学奖时表示:我先是一个诗人,然后才是一个音乐家。国内更是一直不乏具有诗歌质感的民谣歌曲,21世纪初,从北京三里屯的河酒吧发展出了名为“新民谣”的风景,其中有将传统民歌用现代音乐重新编曲的野孩子乐队,也有一群如游吟诗人般四处行走的民谣音乐人,以高度的人文精神观察社会所诞生的作品,比如万晓利的《陀螺》和张玮玮的《米店》,当剥离掉曲子后,也是一首字字动人的诗。野孩子乐队
与我们刻板印象那些抽象、晦涩的诗不同,能够流传下去的民谣不追求华丽的词藻,而追求用质朴的文字描绘真实的观察和情感,不是刻意去写一首诗,而是自然地写出生活中的诗意,比如崔健《花房姑娘》中的歌词:“你问我要去向何方,我指着大海的方向。”如今,民谣已经成为许多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听歌软件里有各种评论999+的民谣,民谣也有了一档自己的综艺,似乎一切都在向着繁荣的方向发展。然而,民谣却“变味”了。歌词里没有了旺盛的生命力,而是充满了无病呻吟的自我陶醉与装腔作势,“诗与远方”成为了嘲讽民谣的话语,我们似乎很难再从现在的民谣里寻觅到自然流淌的诗意了。所幸,还有不少民谣音乐人,不忍看到民谣从自然的水变成灌满糖精的饮料,他们决定走回民谣曾经走过的路,去重新建立民谣与诗的联系。在《我们民谣2022》总决赛上,新疆音乐人马条用一首雄浑壮阔的《敕勒川》,震撼了无数听者的心灵,著名乐评人耳帝表示:“如果后世流传它的旋律,我希望是马条这支。”这首歌改编自南北朝乐府诗《敕勒川》,在原有诗词的豪迈上,马条极美的旋律和编曲为这首歌创造了一层属于现代的诗意表达:一种远离嘈杂烦扰的都市,追寻内心的纯真与自然的渴望。
这一次出圈的表演,让不少此前对民谣抱有成见的乐迷,原来民谣与诗歌结合时不仅可以充满美感,也可以充满力量。
这些年,许多民谣歌手都在尝试为过去经典的诗词谱曲,尝试呈现出民谣中最具本真的美感,这其中,就包括了程璧。
程璧是一名独立音乐人和词曲创作者。她的嗓音优美沉静,清亮崭新,被称为“离诗歌最近的声音”。程璧常以一把古典吉他进行音乐创作,为诗歌谱曲,包括中国诗人北岛、西川,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,土耳其诗人塔朗吉等国际诗人作品。国际美学大师原研哉,对程璧音乐作品的评价广为流传:“透过程璧的音乐,能够感受到现在中国年轻女性在追逐着什么。”
对于诗歌,程璧的爱是热烈真挚的:“诗歌是人类语言中最极致的形式,它是生命里的一部分,像空气和水。”
这些年,因为坚持吃力不讨好的“以诗入歌”,程璧没少吃苦头,但她无意离开这片路途艰难,却美不胜收的风景:“音乐创业十年,还是没有变成一个圆融的人。创作从未中断,三年写了三张专辑和27首单曲,在所谓带货的年代,继续主打一个以诗为歌,这是不需要坚持的事,而是一种属于我的浪漫,以及自然而然。”
在2020年的专辑《十四行诗与歌》中,她首次谱曲吟唱英文经典抒情短诗,将听众带向一段稍显陌生,但同样通往“治愈”的音乐旅程。
抒情短诗,英文译为“Sonnet”,通常有十四行,产生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。这张专辑涉及的诗人和作品,包括一首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名篇《Sonnet 18 : 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》;以及数首无固定格律的抒情短诗,包括文学读者早已熟知的华兹华斯《咏水仙》、狄金森《一朵花在绽放中成为自我》《昨日》、雪莱《亲爱的玛丽》、海涅《聪明的星》、罗塞蒂《歌》,以及辛波丝卡《一见钟情》。
程璧希望,听众不止留意到她的声音,也能切身感受到诗的美感,以及诗中表达的内容,为此,程璧专门撰写了诗歌、诗人介绍,以及诗歌优美的中文翻译。
程璧选取的这些诗,不仅有对自由意志、存在主义、生命、爱情的讨论,也有轻松幽默的,对于日常美好生活的希冀,但这些都被她用淡淡的唱腔和配器悠然诉说,因此听者只需闭眼享受,任由思绪飘荡到某个角落,不需要有额外的负担。
“夏末的微凉夜晚,我打开音响,听到她的歌声流淌在房间中,光影落在书本上,万事万物静如一叶,我因此再次确信,好的歌声能够带领我们徜徉于另一个世界。”公号“遇见李菁”的签约作者司红在乐评中写道。
2021《青色瞳孔的姑娘》初次吟唱多类语种世界传统民谣
《青色瞳孔的姑娘:我的世界民谣选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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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,程璧推出了新专辑《青色瞳孔的姑娘:我的世界民谣选集》,首次吟唱九首来自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多类语种传统歌谣,由于传统歌谣正是大多数诗歌的发端,可以说,在自我突破的同时,程璧仍然悠游于诗的世界中。
World Folk Song,中文译“世界民谣”,是指世界不同国家或地区所自然流传的曲调,带有浓厚地方特色的淳朴经典谣曲。
专辑中,程璧选择九首她极具共鸣的世界民谣曲调(包含非洲大陆、波兰、俄罗斯、瑞典、菲律宾、捷克、以色列,以及冲绳等),或保持原语种唱词——包括用非洲索特语演唱的《Mangwani Mpulele》、用希伯来语言演唱的《Shalom Chaverim》,或重新谱写中文唱词,传达她对这些传统曲调的个人再诠释及其世界观。
这张专辑发端于一种无法前往“远方”所产生的渴望。而在这种情况下,程璧不但使用原语种演唱,更联合多位国外顶级乐手录制,使用了超过20多种世界不同国家或地区的传统民间乐器,展示了她想用一种诗意的方式,去化解人与人之间因距离不断加深的隔阂。
“《青色瞳孔的姑娘》第一遍听完,我很难说听懂了多少内容,具体唱了什么,只是跟着音乐和声线的起伏,来判断歌曲所传递的情感,或充沛,或平静,或欢乐,或低沉。好的音乐、歌曲,是属于世界的,与语言、国籍、民族无关,我想这是她是做这张专辑的初衷。”公号“求索纪alive”在乐评中写道。
《诗经》CD/实色白胶/卡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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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,是程璧迈入独立音乐创作的第10年,她选择回归母语,回归中文诗的源头,推出以诗经为主题的专辑《诗经》。最近,这张专辑刚刚发行了实体CD、黑胶、卡带版本,由星外星音乐发行。
对于程璧来说,为《诗经》谱曲同样是一次自我的回归,在她很小的时候,她就受到热爱古典文学的奶奶的影响,阅读了许多古诗,其中最爱的便是《诗经》。
“从事音乐创作以来,我为很多现代诗谱过曲,也收获了很多共鸣。为最爱的《诗经》谱曲,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,因为深爱而慎之又慎,所以才迟迟动作”。
《诗经》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,收录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(前11世纪至前6世纪)的诗歌,分为风、雅、颂三部分。但《诗经》其实更是一本“歌集”,尤其“国风”部分都是来自周代十五国地方民谣。因年代久远,乐曲佚失,流传至今只留下了文字的部分。
《诗经》何以动人?子曰:“诗三百,一言以蔽之,曰:思无邪。” 因为它是来自个体真实自然的情感抒发,诞生于或是田间劳作时的片刻休憩,或是独居一室的自语喃喃,或是清凉夜色里的一缕思念,是远古祖先原始本能的流露,毫无掩饰,动情、忘情。程璧这次选择谱曲的文字,全部来自于诗经里鲜活动人的“国风”篇章。这里有女子出嫁的欣喜,若<桃夭>“之子于归,宜其家室”,也有绵延不断的思念,若<草虫>“未见君子,我心伤悲”;有醇美之情谊,若“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”;也有彷徨之孤独,若<黍离>“知我者,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”。
《诗经》专辑分别以CD、黑胶、卡带三种载体呈现,满足不同乐迷的聆听需求。实体专辑封面与数字版本不同,除了采用古籍样式呈现标题《诗经》外,灰色、原木色等配色使用、程璧独坐于古意盎然的茶室之中的场景,更是令人在还没按下播放键前,就已经感受到浓浓的诗意。黑胶版本采用12寸180g实色白胶,不仅真实还原程璧温暖、治愈的歌喉,亦完美呈现了《诗经》里的古朴诗意,唤醒你耳朵与心灵的共鸣。
歌词本中的文字既是歌词,也是诗歌,并加入简洁而富有意境的插画,让你能够一边听歌,一边品诗,沉醉于中国古典文化的源远流长中。
作为程璧的第九张独立录音室音乐专辑,也是程璧迈入音乐创作的第十年,她一如既往用属于自己自然的旋律表达,以现代民谣明快的情感音符,重新演绎古老《诗经》里的质朴、纯真、无邪。
在这一刻,民谣与诗歌也再度紧密相连,如同时间的编织,将古老情感与当代韵律交织成动人乐章,唤起心灵深处的共鸣和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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